半缘

于曼丽那天穿了一袭翠绿旗袍，裹着她纤细的身体，在深秋风中，医院的草坪中徘徊了许久，最后还是走了进去。

“你身体不舒服？”方正南接到她说要过来的电话还很疑惑。

“我…”于曼丽伸出了右手。

方正南扶上她的手腕，眉头越陷越深，“你是来？”他知道军统规定女人不可以结婚生子。

“我想留下他。我马上就要去重庆了。”

“你身体恢复不到半年时间，这孩子月份大的时候不一定能保住，还有可能会要你的命，我不建议你留下。”

“我有心理准备，现在他在我身体里也是每天折磨我，总想让我多爱他一些。给我开些能留住他的药吧。”她脸上浮现出母爱的笑容。

方正南扶了扶眼镜“孩子是天风的？他知道吗？他不会同意你冒生命危险生下他的。”

“孩子不是他的，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未婚妻。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。”

“曼丽，我不能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力，但还是请你慎重考虑。”

“替我保密。”

方正南点点头，却还是在她出门没多久给王天风去了电话，可一直无人接听。

于曼丽回到公寓拿上了行李，郭骑云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她了。看着她状态良好，郭骑云也算是放心了，毕竟今天的任务，陈站长是下了死命令。

到了百乐门，西边的橙红的晚霞刚好照在她翠绿的旗袍上，她看着王天风的车在对面，向着他那边释怀的微笑，左手用包掩着抚在小腹上的右手，好像在跟孩子说，这就是你的父亲，他是个大英雄。

张潇临今晚来的时候带了几个朋友，四个人在围在桌上玩起来牌，于曼丽在旁边越等越焦虑。舞池中已经聚满了男男女女，可张潇临今晚好像对跳舞没大有兴趣。

“茉莉小姐今晚好像是有些寂寞，不如我们一起跳个舞吧”一个大胡子男人走到了她面前。

于曼丽挽起张潇临的胳膊，看看他“对不起，我只喜欢跟他跳。”

张潇临一听这话，虚荣心得到了满足，“都来跳舞！”大笑着抱起她就走到了舞池中间。这些怕死的汉奸，四个人背靠背都把女人放到了外面，在一楼想伏击他是很难的，二楼也都是他的人，一直曲子已经接近尾声。就在张潇临已经搂住于曼丽的腰拥她出来时，他们后面的人应声倒地，随后张潇临身边两名保镖中枪，舞池中一片骚动，于曼丽被众人拥着出了百乐门，上了张潇临的车。

“老板”，张潇临摇下车窗，一个随从抚在他耳旁说：“抓住了一名狙击手…”

张潇临摇下车窗看了于曼丽一眼，拿出手帕要给她察汗，随即唔在她嘴上，随着她昏睡在自己怀里。

郭骑云为了避免日伪警察的怀疑送走几个舞女才回的家，王天风已经在哪里等他。

“于曼丽呢？”

“被张啸林带走了。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老师，他们说抓住了一名狙击手。”

“不可能，我们的狙击手已经离开上海！”

“那。。。那是谁的人。”

于曼丽是被一盆水呛醒的，她被绳子绑住了双手双脚，头朝下倒挂了起来，头的下方就是一口大缸，足足可以将上身埋没其中。

“我从来不舍得对美女下狠手，你乖乖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？我兴许还会念旧情，留你一命”张潇临坐在昏暗的牢笼里，把玩着她的口红。
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，潇临，我是无辜的？”

“无辜？”张潇临让他们放了放绳子，于曼丽一头扎进了水里，水从四面八方涌来，憋气憋得像是自己要把自己憋死。

“咳咳。。。咳，真的不是我。”

“苏小姐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，把他带上来。”

“苏小姐，对不起，我供出了你。”片刻，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。

“我根本就不认识你。”于曼丽气息微弱的说。

“是你找的我，让我杀了张老板，你说你是共产党，你要为民除害！”

“可笑，我是共产党，直接让你杀人就够了，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我是谁？”

“苏小姐，共产党一人做事一人当，你可不能连累我。”

“这么美丽妖娆的姑娘，应该只能是戴笠手里的人吧？怎么可能是共产党？”张潇临也是疑惑。

“你杀了我吧，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。”

“我是要杀你，但不只是杀了你。”

于曼丽在黑暗的牢笼中的第二天，反复水刑折磨，以至于到最后嘴里只会吐两个字“老师。”

在于曼丽关进张府的第二天晚上，王天风在茉莉花园坐了一夜，他相信她能挨过拷问，可方正南刚下了大手术就来了这里，坐了一个时辰。从方正南走后，他的心开始焦急，开始煎熬，甚至不知所措。

于曼丽在黑暗的第三天，弹道分析出当时有两个狙击手，而到抓住的那个人，目标就是于曼丽。而道上传出一个花边新闻，苏茉莉曾经在香港上学，和自己的大学老师搞出了暧昧，大学老师在政府身居要职，其老婆又是黑道人物。这二人偷情被其老婆发现，发出逐杀令，男人为了官位不敢吱声，苏茉莉家道中落，走投无路，只好来上海做了交际花。张潇临听说此事，再一想她昏迷时的确声声老师叫的百般委屈，便通知百乐门把她接走。

郭旗云接到信，叫了救护车去了张府。方正南和郭骑云把她抬了出来，王天风在车里坐着，看都不敢看她一眼。

她手脚的被绳子绑的地方都磨破了皮透着骨头，方正南手上全是她的血。“老师…老师”那细微的像小猫嘤嘤叫的声音，叫的他心疼，“救他”于曼丽揪着小腹上衣服。

“她发烧了。”王天风摸着她的额头。

“难为王长官会关心下属，这么冷的天，水里呆三天，谁会不发烧。”方正南怨他对于曼丽这么残忍，也怨自己没有早些告诉王天风她的事。